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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無常,造化弄人

 

慘白色的燈光,週遭不時傳來小狗哼叫的騷動聲,在燈光照映下亮著金屬色的手術台上,你像個擬真娃娃躺在那裡,好假,好不真實。

我伸出手,輕輕握住你的腳掌,一股冷冽在掌心蔓延直達心頭。心一驚,像觸電似地趕緊放開,但這股冰冷卻真實得像尖針一般提醒著我,尖銳且痛苦。

 

 

 

我看著你開始失神。時間退回晚上八點多,她打電話來說大頭下午突然發病,今晚是關鍵,如果撐過去需要三十公斤以上的捐血狗。我搖頭說我家沒有這麼重的狗,但是可以幫她問問看。

是溶血。

紅血球降到三分之一。

 

醫院沒有建立捐血機制嗎?醫生只叫她可以的話趕快找朋友三十公斤以上的狗,準備明天輸血。

可是大頭等不到明天。

 

 

時間再往前,某一年冬天工廠裡撿到一隻小貓,我們跑去看。

大頭放出來跟我們在工廠內玩耍,他憨厚的臉閃耀著機伶的眼神,跟我用寶特瓶玩拉扯跟拾回遊戲。撒嬌的時候以為自己只有五公斤,整個屁股靠在我腿上讓我拍拍他厚實的胸口,開心的小尾巴扭阿扭。

 

我們以往都笑身為猛犬的大頭竟然對人對狗都是好脾氣,這樣怎麼看門,但我現在才知道這是大頭對我們的恩惠,我們才得以接觸挪威那,可以跟他成為狗朋友。在我有生之年我必定會懷念這隻笑得一臉燦爛跟我撒嬌的挪威那。

 

 

 

「凌晨一點,發現躺著休息的大頭流出血尿,發生休克,急救無效。」穿著白制服的醫生說著。

凌晨一點我們正奔馳在黑夜裡,接到醫院通知急救無效,無法置信的眼淚從她臉上滴落,發抖著聲音又馬上堅強地整理情緒繼續開車。



我摸著大頭結實的臂膀,故作輕鬆說大頭肌肉很結實喔,壯丁應和說人家天天在工廠跑的就是不一樣。她說前幾個月大頭感染心絲蟲,瘦到只剩骨頭,經過吃藥控制漸漸恢復健康,體重也恢復到43公斤,所以才能摸得到肉。

然後三人陷入一陣沉默,我發現我導錯話題了。我們本來還在慶幸大頭安然渡過心絲蟲這關,怎麼知道今天沒有躲過這劫。



我以為我對死亡看得很開,小時候養的貴賓死掉我都能很冷靜地繼續上鋼琴課,但是看到大頭那對色澤像玻璃珠一樣漂亮卻毫無生命呈現一種空洞什麼都不存在的眼睛,那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死亡。

 

我撫摸著然後哭了。不是因為失去的哭,而是生命無常讓人感到無助,死亡的那條線彷彿就在大頭無神的眼睛後面,我們看得見死亡,卻跨不過那條線,捉不住他,生命在死亡面前是如此渺小,小到妳即使擁有全世界當全世界的總統也無法與之抗衡。


 

親愛的大頭,好走。

我會永遠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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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va女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